磧口古鎮黑龍廟戲臺（資料圖）
游客在磧口古鎮游玩。新華社記者曹陽攝
李家山窯洞群 （資料圖）
航拍磧口古鎮全景（資料圖）
九曲黃河第一鎮（無人機照片）。新華社記者曹陽攝
到山西旅游，大多游客會首選平遙古城和“大院”系列。如果古城的“古”和大院的“豪”以穿山西而過的黃河為背景呢？想想那畫面：開門見黃河，穿街即百年；夜宿黃河邊，行在黃土塬……這樣的體驗是有的，在呂梁市臨縣磧口古鎮便能實現。
黑龍廟戲臺的前世今生
磧口古鎮在黃河邊上，與陜西榆林吳堡縣一河之隔，但歷史上可比對岸的鄰居豪氣——鎮上只要過點事就唱大戲，“山西唱戲陜西聽”就出自磧口古鎮制高點的黑龍廟戲臺。現在雖然曲終人散，但我在戲臺上下周圍流連一個小時也沒看夠。站在臺上，湫水河入黃河盡收眼底，兩河并流形成大片石灘，這就是“磧”，磧口古鎮由此得名。天下戲臺比這里金碧輝煌的有很多，但哪個以孕育了一個文明的大河為布景呢？就這一點，這戲臺可以一直驕傲下去。
但戲臺并不以勢壓人，它有自身的魅力。戲臺建于黑龍廟三個拱門洞之上，周圍的也都是拱門拱窗的窯洞建筑，背面又是下到鎮子的斜坡路，像個喇叭口，聽說戲臺下還埋有大甕，唱戲時聲音能產生共振、反射，起到現代音響的作用，一些晉劇名角登臺唱后稱贊“省勁兒”。戲臺建于明代，在清代重修，看起來是融入黃土高原的一派樸素，細看才能感受到它的“低調奢華”。臺上的背景墻有一塊匾，四個大字方正遒勁：魚龍出聽，這是清朝永寧州知州王繼賢所書。戲臺前的廊柱對聯是：眾觀戲情傳情傳意戲傳情；章成事理順理順心事順理。倒著念，意思也通，中國文字除了載道，也有趣味。有難度的是戲臺前檐的草書橫額，第三個字至今沒有定論，有學者說是“衣冠從制”，有人認為是“衣冠優制”，論點不同，論據都出自傳統戲劇的規矩，我理解就是俗話說的“寧穿破不穿錯”，戲劇行頭要嚴守分際，這里面的門道很深。
關于磧口古鎮的故事
走下戲臺踏著石板路到達鎮上，沿黃河排列的頭道街二道街已恢復了舊時樣貌，如今的磧口古鎮仍保留著大量貨棧、票號、廟宇、民居等建筑。當地人仍在這里生活，門口擺著自產出售的紅棗、粉皮、饃饃。來到一家民宿前，二樓平臺上傳出笑語，我順著外墻臺階攀上，探頭看去，見一桌客人在吃餃子。一位黑褲白衫的老漢問：“美不美？”客人們隨即喊道：“美！”老漢接著說：“吃完了記得掃微信。”我正覺有趣，一位老婦從里屋走出沖著我嚷嚷，我沒聽懂，但知道她不高興，我不知怎么脫口而出對她解釋道：“打過招呼了。”老婦聞言才點點頭笑了，也沒追究我和誰打的招呼。我起先生氣那老婦沒有來者是客的服務意識，可轉頭一想，我不打尖不住店，“窺視”她的家的確可氣，這也是磧口沒有完全商業化的可愛之處吧。
磧口古鎮的石巷窄門都有故事，不僅深藏著幾百年的財富夢，還承載著大時代的印跡。在那河運時代，從上游河套地區來的糧食皮毛商船來到磧口卸貨，再從此處運黃河中下游的物產返回，這里成了黃河船運的第一大水旱碼頭，有“九曲黃河第一鎮”的地位，很多喬家大院、王家大院的人都從此地發家。我在鎮上穿街過巷溜達，來到孔祥熙開的“義記美孚煤油公司”鋪面，此鎮的商業分量可見一斑。再來到“磧口客棧”吃飯，了解到這個二層窯洞四面合圍的大院在清朝曾是“四合堂”的糧油商號；為了繁榮邊區經濟，1940年八路軍在此開辦了“新華商行”，1949年后這里成了“磧口糧站”；到了20世紀80年代糧站遷新址至今，這里便成了“客棧”。坐在這兒，從大門洞望去就是黃河，水流緩到不見流速，但當地人說無人敢在此下水，水下落差很大，漩渦不定，正如百年歷史，雖曾驚濤駭浪，當下無聲流轉。
漫游李家山，
欣賞窯洞建筑
磧口古鎮過去是真正的商業區，不住人家，因為沿河有纖夫，滿街是過路客商，所以家眷們都住在流過湫水河的李家山。李家山現在是個行政村，窯洞還是當年的窯洞，就山勢而建，目測有10多層，形成“你家屋頂，他家院落”的局勢。在那動蕩的年代，李家山村本為“避世”。新中國成立后，不少村民搬到山下和鎮上居住，所以外人少知。直到20世紀80年代末，吳冠中在這里畫了一幅價值連城的名畫，不少畫家、攝影家和游客才絡繹而來。財富創造了李家山，藝術激活了李家山。在李家山信步而游，可以看到黃土高坡上奢儉不同、樣式各異的窯洞。現在，雖大多數院子已落了鎖，但站在高處俯視李家山，仍然可見院子的影壁、磚雕和二層繡樓，令人遐想這里的男女老少曾演繹出的愛恨情仇。
如果李家山是住宅區，離磧口古鎮一公里的西灣村就是“別墅區”。
面向大河背靠山，五條縱向石徑，以金木水火土為名，路旁院落沿山而上，院院相通，走進一個院就可以到達任何一家。村是一座院，院是一個村，這緣于此村過去叫陳家村，住戶都屬一個家族，這里的房子雖然也是窯洞式，但整體上比李家山的氣派講究，窯洞帶明柱、廈檐、高屹臺，有的還配有廂房。最令人感到親切的，是還有村民仍生活在其間。村子不收門票，遇到門上寫有“參觀1人2元”的標記，游客可理直氣壯地進門，看看這家的生活，和主人聊聊天。在一個結著葫蘆、開著花朵、房子帶寬大廈檐的院內，各種口音的游客和主人談笑，有人羨慕地問：“買您這個院子得多少錢？”主人很干脆地回應：“不賣！全中國都有人看上我這個院子呢。”
關于磧口古鎮，還有很多故事，比如，1948年毛澤東離開延安時，就是在東渡黃河夜宿磧口，從磧口抵達西柏坡。
在磧口，親近黃河之水，體驗黃土高原，欣賞窯洞建筑，探究晉商之道，憑吊數百年歷史，這趟旅程充實飽滿。
（據《人民日報》海外版）
